宋詞作為古代文化中的瑰寶,千百年來經(jīng)久不衰,深得世人喜愛,隨口就能吟誦出幾句,對著名詞人也如數(shù)家珍。從風(fēng)格看,宋詞分為豪放派和婉約派,豪放派的詞作,一般都充滿豪情壯志,意境也非同凡響,讓人讀后有種蕩氣回腸之感。比如蘇東坡的“大江東去,浪淘盡,千古風(fēng)流人物”,辛棄疾的“想當(dāng)年,金戈鐵馬,氣吞萬里如虎”。
相對而言,婉約派的作品,大多描述離愁別緒,傷感哀怨的愛情,以及女子對丈夫的相思。柳永的“執(zhí)手相看淚眼,竟無語凝噎”,秦觀的“兩情若是久長時,又豈在朝朝暮暮”,都是婉約派的佳作。但是,要說誰說婉約派最著名詞人,李清照稱第二,肯定沒人敢稱第一,她是婉約派的大姐大,多情才子柳永也遜色三分。
古代寫愁的文人有很多,就連一向浪漫豁達(dá)的李白,也曾寫下詩句“白發(fā)三千丈,緣愁似個長”。平心而論,眾多詩人和詞人中,李清照筆下的愁緒,最讓人難忘,直擊靈魂深處,且看“莫道不消魂,簾卷西風(fēng),人比黃花瘦”,滿腹愁苦,吃不下飯,睡不著覺,整個人比黃花還要瘦,是何等的憂愁。
筆者最欣賞她的《聲聲慢》,自從上學(xué)時背誦這首詩,時隔多年,依舊能一字不落背出來,尤其是最后兩句:“梧桐更兼細(xì)雨,到黃昏、點點滴滴。這次第,怎一個愁字了得!”身為婉約派的翹楚,李清照的地位和影響毋庸置疑,但她也曾寫過相當(dāng)豪邁的作品,氣勢和意境蓋過蘇東坡。
《夏日絕句》
宋代:李清照
生當(dāng)作人杰,死亦為鬼雄。
至今思項羽,不肯過江東。
這首詩創(chuàng)作于靖康二年,當(dāng)時李清照處于人生最窘迫階段,國仇家恨交織在一起,幾乎壓得她喘不過氣。金兵大舉南下,輕而易舉攻入大宋都城,砸爛宮中的瓊樓玉苑,更重要的是,還把宋徽宗和宋欽宗兩位皇帝擄走,沒有提前逃走的大臣與妃子、宮女,也未能躲過此劫,包括后來的奸臣秦檜。
李清照非常難過,徹底理解詩圣杜甫的那句“感時花濺淚,恨別鳥驚心”,雖有報國之志,奈何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,心有余而力不足??低踮w構(gòu)組建新朝廷,史稱“南宋”,李清照的丈夫趙明誠,奉命擔(dān)任建康(南京)知府,李清照也來到建康陪伴丈夫,給他鼓勵與照顧。
一天深夜,外面響起打斗的聲音,原來城中發(fā)生了叛亂。既然是知府,趙明誠應(yīng)該及時制定策略,想辦法平定叛亂,這是他的分內(nèi)工作。然而,沒經(jīng)歷過這種事情的趙明誠,頓時亂了方寸,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自身安危,毫不猶豫棄城而逃,動作十分麻利,當(dāng)然沒忘記帶著妻子李清照。
逃出城后,依舊覺得不太安全,不敢有絲毫耽擱,馬不停蹄加速前進(jìn),直到抵達(dá)烏江邊,才稍作休息。兩人一路無言,李清照的臉色很難看,丈夫以為她太累了,所以也沒多想。站在烏江邊,望著浩浩蕩蕩的江水,李清照面色凝重,對丈夫棄城之事深感憤怒,隨即寫下這首《夏日絕句》。
短短20個字,卻化用三個典故,人杰可理解為人中豪杰,其實是指漢初三杰蕭何、張良與韓信,劉邦稱帝后,當(dāng)眾稱贊他們?nèi)齻€為人杰。鬼雄,出自屈原的作品《國殤》,意思是鬼中的英雄。這兩句詩氣勢不俗,足以彰顯李清照的氣魄,活著要做人中豪杰,死了要在地府闖出名堂,成為鬼中英雄。
后兩句“至今思項羽,不肯過江東”,李清照借項羽烏江自刎的事跡,闡述何為英雄氣概,寧可戰(zhàn)死沙場,也不能茍且偷生,項羽臨死前大笑著說:“今日我雖死,卻還是西楚霸王。”對于丈夫棄城之舉,李清照沒有大吵大鬧,但通過這首詩,可看出她非常憤怒,感覺丈夫太窩囊,如果將士都像他一樣,大宋江山堪憂。
據(jù)說,趙明誠讀完此詩,心里很不是滋味,對自己的行為懊悔、羞愧,夫妻二人的感情也大不如從前,趙明誠于一年多后憂郁而亡。李清照被譽為“千古第一才女”,許多作品都讓人回味無窮,但筆者認(rèn)為,這首《夏日絕句》非常獨特,尤其是前兩句“生當(dāng)作人杰,死亦為鬼雄”,適合作為座右銘,你覺得呢?